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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的森林》其實也是透過我們的眼睛而被閱讀

    把《挪威的森林》看完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對這部改編小說的電影做出評論其實很危險,因為既不能全然從改編的角度,審視這部作品是否可以滿足小說迷對作品視覺化的願望,而且也不能從全然獨立的角度,去思考這部電影是否獨立而完滿自足。而後者又比較容易受作為讀者身份並講究忠於原著的人質疑,但筆者在此仍比較傾向於以後者作為進路,因為理解任何作品在某個程度上都是暴露在某種危險之中:十幾年前讀著中文譯本的我,也是仰賴某個特定譯者的翻譯;就算我能夠讀懂日文,我和陳英雄也是處於同樣的地位:作為一個閱讀並理解村上春樹其作品的讀者,而非作者本人。也因此以下的理路雖然危險,但也不至於完全不可行,除非理解本身不可能成立。

    也許是在讀小說時還是個不識愁滋味的青少年,在閱讀的過程中可以依稀感覺到淡淡的哀愁,但卻不是很明確因而也說不上來(在看過一些精彩的書評以後,也覺得我對這部小說的理解還不夠);但是這次觀影的過程中,覺得陳英雄很明確地用自己的手法從視覺去詮釋這部作品,如此一來,似乎是否合乎原著的精神也不是那麼重要了,就好像R. Strauss(理查‧史特勞斯)所做的曲子Also sprach Zarathustra(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和Nietzsche(尼采)原著的精神未必相符(甚至R. Strauss本人是否有讀懂都是個問題),也絲毫不減其作品的精彩程度。

 

陳英雄與李屏賓對畫面的追求

    在《挪威的森林》之前,陳英雄和李屏賓早已合作過《夏天的滋味》,可惜市面上沒有中文DVD可供觀賞;但從陳英雄的《三輪車伕》和《幻雨追緝》,不難發現到他其實很耽溺於暴力以及鮮豔的色彩。在《三輪車伕》中,有幾個最暴力的橋段都是讓演員被淹沒在油漆中,其中甚至還有角色全身沾滿油漆口含金魚的駭人畫面;至於在《幻雨追緝》中則有殺人魔融合屍塊,製造駭人的人體模型的畫面。陳英雄似乎非常喜歡用畫面探討暴力和視覺刺激的各種可能,並透過這些畫面的連結來暗喻並推動劇情;也因此我們在《三輪車伕》中可以看到,魚缸破裂的畫面以及屠宰場豬隻放血的畫面,其畫面處理的方式是完全相同的。

    而對於大塊色調的使用似乎則成了他和李屏賓在《挪威的森林》中的交集。因而在這部電影中雖然我們看不到角色被淹沒在油漆中,但我們可以看到角色們沈浸在水中以及被樹海所包圍的場景,因為其概念發想是相近的。當然李屏賓對於光線的處理在這部作品中依舊悅目,像是直子和徹清早在療養院的戶外焦慮的談話,清晨的曙光不難讓人聯想到他在《空氣人形》中是如何利用同樣的曙光讓空氣人形迎接一天的開始。而在徹和小綠的約定雪景中,白雪如氤般的唯美自然是兩人共同對畫面的追求所誕生的驚人結果。

 

用對白說不出口的事

    讓我們延續畫面和敘事能夠結合並推動劇情的概念,並再度回到對故事的探究上。有點記不得原著中主角是否和小綠有在游泳池碰面的場景了。但是對筆者而言,這些沈浸在水中的場景非常重要,因為這些畫面使得主角好像沈浸在悲傷中;也因而相較之下,小綠在游泳池中的場景宛如出水芙蓉,那些慢動作特寫的畫面似乎也在透露著:只有小綠才能浮出水面呼吸氧氣而不至於被悲傷溺斃。也因此當直子自殺後,主角選擇到海邊放逐自我,在海邊哭泣並因而臥倒在湖邊,這似乎是一再被重複使用到有點老掉牙的意象,但陳英雄和李屏賓仍然讓這樣老掉牙的意象顯得淒美,也因而快到整部片的最後我們才發現,主角彷若從一開始就被自己所落下的淚水所包圍。

    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兩次兩人電話裡的對話的場景。一樣是忘了這樣的場景是否在小說中出現過,但當小綠的父親過世時,讓人感到訝異的是:為何父親過世的小綠所處的場景那麼明亮,而作為被傾訴的對象的主角徹,卻是在一片漆黑的宿舍裡接聽電話?同樣的燈光處理也出現在最後一個場景。也許這意味著:小綠比誰想像中都還要來得勇敢,即便面臨喪父之痛後仍能堅強地邁開旅程治療自我;而主角只能在灰暗的宿舍以及療養院中徘徊。

    也許是和直子的關係懸而未決而又未果,使得徹形成了這樣的人格特質;身體的慰藉並不足以撫平這一切,因為死去的人終究是死去了而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替代或彌補這個缺。也因而到最後我們才知道,或許是徹需要小綠大於相反的情況。打從故事一開始,徹的好友自殺就已經為這個無解的難題起了開端:在一切的價值觀都有可能被顛覆的時代,雖然自殺並不讓人意外,但是死後這個世界以及在這個世界中身邊的人們依舊存在;價值觀可以被顛覆,但是自殺永遠都是對自己以及身邊的人們畫下一道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差別只在於傷口是否可以被肉眼看見。所以直子才會很努力卻一直走不出來;而主角好不容易才往前跨了一步跳出了這個無解的邏輯:再怎麼樣也要活下去,不要讓別人留給自己無法承受的痛苦,卻同樣用離開這個世界的方式留給下一個在乎自己的人。

 

    但跳出這個邏輯已經讓他筋疲力盡,或許也因此陳英雄選擇讓作為主角的徹迷惘而不禁脫口而出的自問作為整部片的結束:我現在究竟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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