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演奏的拍攝一直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要如何透過畫面適切地映襯音樂?
兩種性質不同的呈現方式也就注定了這個問題的難度
而且既然是音樂演奏的拍攝
畫面也就不應該有喧賓奪主的情況發生
也就意味著導演必須對音樂本身有相當程度的瞭解
且以古典音樂而言
由於演奏者在演奏時常常是全神貫注
就畫面上看起來其實是滿容易顯得單調的
因此這又更進一步地考驗了導演的智慧
而在觀賞Abbado的Mahler交響曲時
我意外地發現該影片的製作人Paul Smaczny製作了一系列相當精采的影片
尤其是和導演Michael Beyer
在畫面上的呈現非常適切地輔助呈現了音樂的內容
他的方式往往是透過非常簡單的方式(畢竟音樂會攝影不可能搞太多花招)
或是一些很簡單但又精確的構圖
把音樂更適切地呈現出來
當然他和一般管弦樂音樂會還有一點不同的作法
就是他會在樂團中指揮前方再多放一台攝影機
也許是想藉此更確切地模擬出團員全神貫注在指揮上的視角
但我想他最厲害的還是那些簡單卻又厲害且又極具sense的構圖
首先我們可以以他為Abbado在維也納愛樂廳拍攝的Mahler第四號交響曲為例
在這之前我們先看看一般的攝影會是如何構圖的:
由於維也納愛樂廳金碧輝煌不拍可惜
所以常常會有很多類似這樣的構圖或是想要表達相近的意涵
但是問題是:這樣的構圖和每一首每在這個音樂廳裡演的曲子恐怕不是都搭得起來
而該導演用了一個很簡單的手法
即攝影機從音樂廳的後方的角落俯拍
這樣做相較之下更可以突顯出透視法的手法
就是會覺得音樂廳建築的線條延伸到畫面後方會集合在一個點上
一方面畫面看起來會比較立體
另一方面則是當演到第三樂章舒緩的樂段時
他透過這個鏡頭
彷彿音樂廳建築的線條變成了光芒
也讓畫面也呈現了出該樂章的標題"Ruhevoll"
而在第六號交響曲的第一樂章中
Beyer則採取了一個前所未見的構圖來表達出這首曲子中荒涼的感覺
這個構圖和以往拍攝管弦樂最大的差別在於
絕大部分的拍法都非常喜歡強調樂團整齊畫一因而給人一種雄壯威武的感覺
而且的確各聲部為了美觀起見
除非在音樂上不希望斷句做得很明顯
否則也會講究運弓讓樂句以及畫面感覺起來比較整齊
所以Beyer挑了撥弦的時候拍攝這個鏡頭
由於撥弦時弓的方向不會是一致的
這樣的構圖讓畫面看起來彷彿Abbado置身於充滿枯枝的森林中
和該曲子當時的意境真的是滿搭的
又,Beyer在第七號交響曲終樂章最後一段的開頭是這樣呈現畫面的:
這個構圖厲害的地方單看這張靜止的圖可能比較看不出來
但他呈現的方式真的是太簡單但又切入得太準了!
該曲終樂章演到最後整個氣氛呈現的白熱化
但很少有人想到可以用側拍的方式同時把銅管和打擊同時拍進去
側拍的效果和音樂搭配起來
導致會有一種像是marching band的錯覺
整個畫面的行進感比從正面拍會強烈許多
當然一般的拍攝也會側拍銅管
但我想大概是因為Beyer很完整地把該處的主要聲部完整的拍進去
也就是把打擊也拍進去了
而且畫面的焦點不會只放在樂器上
所以效果較其他的側拍好很多
最後要提的是Beyer如何拍攝Mahler第二號交響曲的第一樂章
這邊因為有youtube影片
所以會方便很多:
可以的話請從一開始看到3:42處
因為這樣子脈絡比較完整
在最後3:42左右時可以發現攝影機晃了一下
因為攝影機原本就已經是架好放在地上的
所以這一定是故意的
(而且在終樂章結尾同樣的手法又再出現過一次)
亦即想要透過搖晃畫面製造出震撼的效果
這招又是很簡單
但直到我看到他的拍攝之前
都還沒看過有人可以用那麼簡單明快的手法拍出這麼精準的效果!
因此非常推薦所有喜歡思考鏡頭又喜歡Mahler的人看看Paul Smaczny製作的作品
(絕大部分是Michael Beyer導演,除了Nr.4, 9)
我覺得絕對可以稱之為大師之作
他的拍法讓音樂更好地被呈現出來
而且正是因為他精準又精簡的拍法
讓音樂會攝影的地位提升到和音樂一樣的高度卻又不喧賓奪主
有興趣的人以後也許在聽音樂時可以也想想看:
要如何才能讓音樂和鏡頭兩者彼此相得益彰?
這真的是個很有趣的新問題:D
ps. 因為之前電腦重灌英文版定稿沒了
所以會把半成品修好後再放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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