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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沒有一座雕像是給樂評的!

    以上是著名的古典音樂國民樂派作曲家Sibelius(西貝流士)所說的話。但是真的是如此嗎?他似乎忘記他的前輩Schumann(舒曼)及Liszt(李斯特)也都很能言善道。而在電影中有著更有力的例子:新浪潮運動最重要的人物之一Truffaut(楚浮)即先以影評起家,而第一部長片Les 400 coups(四百擊),在上映前便也遭受到類似的質疑,因為他在未踏入導演前其文筆之尖銳,使他有著「法國電影破壞者」的稱號。然而這部片使他獲得59年Cannes(坎城)影展的最佳導演後,一些以人廢言的批評也就不攻自破。

 

對作者論的提醒

    當然Truffaut在導演界的貢獻無須多言,如上所述,作為新浪潮運動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他一再提倡「作者論」的概念(儘管之前已經有Wagner(華格納)的總體藝術觀,可惜的是觀乎今日大多數觀眾的品味,這類的概念儘管一再地被提出來,但似乎卻未能得到理應有的普遍認識以致於發生足夠的影響力)。他最重要的文章之一莫非於〈法國電影的某種傾向〉,該文固然有其當時所要攻擊的對象,但對筆者而言,最大的啟示在於批評當時以致於今日普羅大眾依然只以劇本為中心的影劇觀(當然除此之外還有演員),這樣的觀點忘記了任何在觀賞的過程中,一個觀眾所看到的都不僅於此。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我們在日常生活中的確具備類似作者論或總體藝術觀這樣的欣賞能力,但是當我們只把注意力放在某些特定的焦點上時,我們卻忘記我們擁有這樣的能力了:大部分的人通常有過覺得自己臉的某個側面或身體的某個部位,比起其他地方來得好看的經驗;而導演透過鏡頭要作的事,不就是要把拍攝對象其最有力量的側面呈現在觀眾面前嗎?

 

對好萊塢仔細而確切的評價

    然而現今的觀眾而言,Truffaut所帶給我們的啟示似乎不止於此。任何稍微瞭解新浪潮運動的人,都會知道好萊塢電影當時對法國影壇所造成的影響,不論是Orson Welles還是Hitchcock(希區考克);後者甚至於在Truffaut的大力讚揚後才獲得應有的重視,以下這段文字便是Truffaut提到當時的人是如何對Hitchcock做出錯誤評價的:

1962年,我來到紐約,在那裡上演Jules et Jim(夏日之戀),我發現每位新聞記者都向我提出同樣的問題:「為什麼《電影手冊》的批評家很重視Hitchcock?他很富有,他獲得成功,但是他的影片沒有內容。」有位美國批評家,我剛向他稱頌Rear Window(後窗),他便用這句粗魯的話回答我:『你們喜歡Rear Window,因為你們不熟悉紐約,不瞭解格林威治村。」我回答他:「Rear Window不是一部描述村子的影片,而是一部用電影手段拍攝的影片,而我瞭解電影。」Hitchcock/Truffaut增訂本序言)

當然Truffaut對Rear Window更進一步的評價,則需閱讀他對該片的影評;簡而言之,當Hitch安排主角眼中的全社區住戶,其所被觀看到的片段都和愛情有關時,這樣的情節便不是百分之百對日常生活的對應,而是典型精鍊具有主題性的影劇手法。而讀過〈法國電影的某種傾向〉的讀者,更進一步地思考便可以理解到Truffaut在電影上立場的一致:把藝術和道德或雋永掛勾在一起其實是一種混淆,藝術自有其內在不斷擴充的內容以致於形式。

    回到主題更進一步地我們可以發現,其實混淆無所不在,一味地詆毀好萊塢或商業電影其實同樣也是常見的混淆,因為作品的好壞與其商業與否和其出產地根本是不相關的事。對於這一點他說:

我一直同意Jacques Audiberti的話:「最隱晦的詩歌是寫給所有人的。」無論它們是否被稱為商業片,我深知所有電影其實都是被拿來買賣的商品。在量上有足夠的差異,但是本質沒有區別。我對Gene Kelly和Stanley Donen的Singin' in the Rain的鍾愛程度和我對Carl Dreyer的Order一樣。(〈影評人的夢想是什麼?〉)

 

導演身兼影評的啟示

    以上都是Truffaut明確而有意識的言論或作為;然而更進一步地,他整個人在電影界的作為與影響,對筆者而言其實有莫大的啟示:導演其實是一個理想的觀眾(這或許也是為何導演在劇組中特別不討喜的原因),而且縝密的思考和情感的表達其實是不衝突的。這或許是起因於日常語言中一個根深蒂固的誤解:理性必然和感性是不相容的。但真的是這樣嗎?上個世紀基於此一錯誤的想法,在心理學上不知毀了多少病人的大腦,而且當代哲學的重點之一也是對這個誤解的反駁:根本沒有不帶前理解(pre-understanding)以致於所謂的純粹全然客觀的觀看,自以為全然客觀只是一種誤解,甚至可能導致偏執;因此問題的重點應該落在,作為一個有限的人,如何對這個世界理解得更多更詳盡。

    而那些傑出的導演和影評,其實同樣都是見人所不能見者;因此評論是否必然不見容於藝術之中,似乎是問錯了問題,因為絕大部分的人都沒有廚師執照,但是卻都能評價一家餐廳的菜到底好不好吃。因此評論得是否精闢似乎才是問題的重點;而在影評界及樂評界,也都有鞭辟入裡而獲得藝術家敬重的評論者。所以一個導演同時身兼影評,似乎也不是一個問題,而是一種風格:他除了能用電影的語彙表達自己以外,還能用日常語言告訴觀眾,他和其他導演如何構思出這些非日常但也可能被理解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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